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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眼中的东莞方言和本土文化的现状和保育

广府人,东莞话。

要想了解东莞话,首先应该从民系说起。

我们虽然同为中华民族,同一民族里也会有差异明显的不同群体。民系一词为我国学者罗香林提出,是指一个民族内部的不同“亚民族”。外国的民族学研究一般使用“族群”一词。在广东广泛分布着三大民系:广府民系,潮汕民系,客家民系。

广府人普遍以粤语作为母语,东莞人便属广府民系的一个分支——莞宝民系。我们说的东莞话,即莞宝方言,在语言学系谱分类上属于粤语语支。同属粤语语支,主要分布在香港、广州、海外等的粤海方言,就是狭义上的“广东话”“广州话”。在口音上,莞宝方言和粤海方言有较大区别,但是沟通起来并没有太大障碍。因为从小能接收香港电视台的信号,长期受香港文化的输出影响,东莞本地人基本上能听会说粤海方言。

(东莞人的民系与方言)

而在今年春节时我在朋友圈看到了这样一张图。

我们都知道,东莞话与广州话在发音上存在很大区别,我相信这幅图的作者是必定知道东莞话与广州话的区别的。但是他意在呼吁各位保育本土文化,于是避开了粤语语支—莞宝方言(即“东莞话”)和粤语语支—粤海方言(即“广州话”)两个概念,统一粤语指代我们东莞方言,这无可厚非。我们东莞人自然明白他所呼吁的要我们保育的的是东莞话。

然而令人堪忧的是,呼吁家长与小孩观看由TVB重制配音的经典动画,对于小孩学习广州话是有益的,对小孩学习东莞话是几乎没有作用的。TVB的配音是广州话而不是东莞话,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小孩们学会说一口流利的东莞话也是无稽之谈。

我们不是语言学的专家,并不知道不同母语背景的人学习外语的便利差异。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看到,在保护粤语的阵阵呼声中,同属粤语语支的其他广府民系下的方言正被忽视。如果放任其发展,恐怕多年以后我们的下一代并不是不会说粤语(广州话),只是早已把他们最先学会的东莞方言完全忘记。当你对着子女说出“打天打鸭”,他们却一点都听不懂,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?

东莞方言和本土文化

在外人看来,“世界工厂”和“性都”可能就是东莞文化最具代表性的词。在东莞东坑镇的传统节日“卖身节”上,人们通过向他人泼水,表达新年的美好祝愿。而一张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射水的图片却让网民们更加把东莞的“性都”和“卖身节”联系起来,并揶揄东莞一翻。“性都”的刻板印象在国人心中之深可见一斑。

在东莞的多万的人口中,有将近万的新莞人(即非东莞户籍人口)。或许是出于构建和谐东莞和维护社会稳定的考虑,东莞本地的电视台和电台均使用普通话播音。为了体现“海纳百川,厚德务实”的东莞城市精神,在官方正式的文化输出里就不可避免地弱化本土语言。在东莞城市形象宣传片里即可看到,片中的人物独白是普通话,说的是新莞人来东莞后融入了当地,精彩地生活着。

闻名全国的“性都”和东莞市对自身城市形象的塑造,都直接影响了东莞本土文化发展。然而作为东莞本土文化最基本的依托——东莞方言,也在保护粤语的浪潮中被边缘化。这是我们十分不愿意看到的。令人欣喜的是,近年一些由东莞本地人组成的团体如莞少时工作室,推出过微电影《莞少时》。由东莞理工学院学生组成的团队莞城仔也推出过用东莞方言演唱的MV作品《莞城仔》。在我看来,这都是东莞人保护,发展东莞方言和本土文化的表现。在他们的作品中,我们可以看到东莞的历史、听到地道的东莞方言。它们引起不少东莞人的共鸣,也是东莞真实的写照。

(《莞城仔》录制现场)

然而我们担忧的是,要体现东莞文化,作品中应不止是列举东莞文化元素,可园,虎门销烟,西城楼等等。也绝仅限于是用东莞话唱出来。

文化应该是活的,如果我们的文化创作只停留在如数家珍式的罗列,那么东莞本土文化的发展将会停滞不前。我们应该对这些用东莞方言来创作的作品给予肯定,但同时我们更应思考,保护本土文化的出路在何方?是跟着爷爷奶奶们学唱粤剧吗?还是构建东莞开放包容的形象?在“为东莞正名”的系列宣传中我们看到,东莞为世界制造了巨量的数码产品。这似乎让我们引以为豪,遗憾的是,我们制造的只是键盘鼠标机箱。退一步说,我们甚至都不是设计这些键盘和鼠标的,我们输出的不是高新经济,只是代工产品。

试问没有强有力的经济和文化输出,又有谁会讲你的语言?为什么粤语(广州话)会被这么多人争相学习?正是广州香港等地庞大的经济体量和强硬的文化输出,来广州香港做生意需要学粤语。如果要在东莞做生意,我只需要会粤语(广州话),甚至仅需要会讲普通话就可以了。别人不说我们的东莞方言,我们自己要说,不仅要说,还要教我们的下一代说。不仅要教下一代说,我觉得还更要让东莞的年轻人去尝试和发掘东莞本土文化,让东莞的传统节日继续延续。

当我们都深谙“打天打鸭”一词对于东莞人来说是不可替代时,我们的方言和文化,也许才免于被同化。

感谢知乎用户

九时用茶对本文的贡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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