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述实录:从普通工人到千万富翁:我在东莞的奋斗之路
年,我在佳木斯大学读书时决定离校,携手女友芙蓉一同前往东莞谋生。芙蓉的高中同学小芳在东莞已经打拼多年,成为我们的依靠。
东莞的工厂为许多年轻人提供了就业机会,成为他们奋斗的舞台。小芳当时已婚,她的丈夫小易也在东莞工作。
抵达东莞的当晚,小芳和小易热情地为我们准备了一顿美味的四川菜,为我们的新生活开启了美好的序章。由于我们刚刚到达东莞,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,但小芳和小易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宿。
他们的租房正好隔壁,其中一间空房为我们腾出。小芳夫妻是守规矩的老租客,p租金准时交纳,生活整洁,性格阳光。这样的租户自然让房东心生好感。小芳征得房东同意,将空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,供我们临时居住。
白天,小芳夫妻去上班,我和女友芙蓉外出找工作。晚上下班后,我们都会在小芳家聚餐。正如俗话所说,家有父母是靠,外面有朋友是路。这句话在我们的生活中得到了深刻的体会。
东莞的声名早已传入我耳中,但实际踏足这座工业城市后,我才真正感受到它壮丽的景象。东莞的各个镇区几乎都是紧挨着的工厂,只有真正亲身体验过东莞的地域,才能领略到这个“世界工厂”的魅力和震撼。
东莞的各个街镇都有鲜明的工业特色,每个镇都有其主打产业。比如,大朗以纺织业为主导,樟木头以塑胶工业著称,虎门则以服装业而闻名,大岭山镇以家具产业声名远播。
除了主打产业,还有相关的工业配套支持,甚至包括各村庄或工业区,都发展出相应的配套产业。这样的层层呼应构成了东莞如今作为世界工厂的地位和格局。
我所在的杨屋村主要以工艺品工厂为主。而大岭山的一些村庄则以家具五金配件工厂为主。
我和芙蓉刚刚离开学校,对工作并没有太大的期望,只想找份工作先安定下来,然后再谋划未来。在杨屋村,有一家台资企业叫做彩桥,员工有数千人,工厂外墙设计独特吸引眼球。我们商量后决定,我先去面试,如果进了厂感觉不错,芙蓉也会随后加入彩桥。
那次面试有三十多人,保安引导我们进入工厂,站成一排等待人事主管的选拔。主管是个高大的中年胖子,四十多岁。他看了看我的简历,又确认了我在佳木斯大学的学生证(我大二退学了,所以没有毕业证)。他问了我一些问题,最终挑选了我,分配到了样品部。
样品部的同事主要来自湖南、贵州和四川,以女性为主,大多是90年代初进厂的老员工。大约有二十多人,都非常友善。其中一位女孩生于年,长相漂亮。她是组长的侄女,刚刚进入样品部,正在学习色彩打样。
刚开始大家并不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,也不了解我为了爱情而退学的事情。在闲聊中,她们时常取笑我,试图撮合我和组长的侄女谈恋爱。
不久之后,芙蓉也加入了彩桥,成为一名普通工人。进入彩桥工作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过渡阶段。芙蓉在海口读大专时主修摄影专业,但在工厂里她的技能无法得到充分发挥,只能应聘普通工人,做起了装配工。
在车间工作的管理相当严格,甚至上洗手间、喝水都需要请假。而我所在的样品部则宽松许多。
在进入工厂后,我们不想继续给小芳添麻烦,因此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,每月只需支付块钱的租金。
房东是湖北人,不上班,整天窝在家里收房租。当时觉得这位年轻人能够拥有这么一栋楼房,真是令人钦佩。然后才逐渐了解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个职业——二房东。
彩桥工厂每天八点上班,我们早上六点就得起床,自己动手做早餐。中午同样如此,尽管时间紧张,但我们配合默契。虽然当时手头不宽裕,但回忆起来,仍然感到那段时光非常快乐。
我们的组长是一位四川女性,四十多岁,和蔼可亲,温文尔雅。
在进厂的20多天里,她对我了解越来越多,觉得我机智聪慧,工作认真,所做的产品也非常出色,经常对我进行鼓励。由于我曾学过绘画,对色彩的把握相对较强,这方面我颇为自信。
有一天晚上,组长找到我,表示有意推荐我去设计部,询问我的想法。对设计部我一窍不通,但我当时更向往雕塑部。
在雕塑部工作的人工资一般都不低于元,在当时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水平。如果是高级技师,工资甚至可以达到一万多元。虽然我被分配到样品部,但还在试用期,新人的工资按照普通工人计算,加上加班费,一个月最多只有一千四五百元。对比之下,我自然对雕塑部充满羡慕。
好的职位一直都很吃香,就算进行扩招,招聘标准也相当严格。雕塑部的要求非常高,如果没有内部关系,根本无法进入。
由于组长和雕塑部的关系并不好,她希望帮我,却力不从心。她安慰我说设计部也是个不错的部门,于是我答应试一试。
设计部的成员并不多,全部来自台湾。一位组长,七名员工,一个大办公室里,每人一个办公桌,他们面对桌上苦思冥想,设计产品的形状。虽然我懂得绘画,但对工艺设计一窍不通,一切都得从零开始。由于台湾人比较排外,没有人愿意教我,只好边看边摸索。
在工作了一个星期后,我的组长对我画的图案表示不满意,认为未达到他的期望。加上团队成员全是台湾人,而我是大陆人,显得格格不入。过了一段时间,组长以我的表现不达标为由,将我重新分派到样品部。
当时我年轻气盛,被重新调配到样品部被视为劣等品一样被“退货”,心理难以接受。于是,我选择提出离职。如今回想起来,或许组长的调配是出于好意,只是我没有善用这次机会。如果可以重新选择,我会毫不犹豫地回到样品部。
离开了彩桥后,我进了一家五金厂。这家工厂规模较小,几乎是小作坊式的企业,员工只有五六十人。
这家工厂的主打产品是提款机上的五金件。我被分派到学习折弯机的操作。折弯机的操作是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,师傅的工资接近元。
在工厂待了一个星期后,厂长把我叫进办公室,与我谈心,主要是鼓励我,并表示他不会亏待我。
在这家五金厂工作了一段时间,我逐渐了解了一些事情,意识到厂长希望培养自己的骨干力量。在那个时候,大学生去工厂从事普通工作并不多见。而我努力工作,认真负责,不耍滑,得到了厂长的赏识。
车间主管和老板关系密切,听说他们是亲戚关系,因此他成了主管。然而,他连普通话都讲不好,每天开早会的时候,说话满嘴口水飞溅。他缺乏管理能力,只会乱指挥,在员工中没有威望。他站在台上讲话时,员工对他漠不关心,对他毫不在乎。
相比之下,厂长则表现得截然不同。他口齿清晰,工作有条不紊。每次他来到车间,一开口讲话,工人们都安静下来,对他充满敬畏。
人与人确实是截然不同的。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。
厂长主要负责生产,经常待在车间和工人们在一起。而老板则负责开展业务,经常外出争取更多的订单。
当我加入这家五金厂时,他们刚刚建成不久。老板开了一辆江淮瑞丰商务车,整天外出谈生意,拉订单。我出生在农村,没见过什么大市面,那时我觉得这辆车非常拉风,甚至幻想着多挣点钱,也能买一辆这样的车,然后开车带着女友四处游玩。
厂里有一位年轻的女业务员。每次老板外出谈生意,她总是和他一起去。有时候她和老板一起回来,带着客户到工厂考察。在办公室谈生意时,她负责泡茶。
当时我觉得在办公室工作真的很不错,天天坐在小车里出门,回来了就只管闲聊,喝茶水。因此,我甚至对那位女业务员的气质产生了好感。回头想想,其实也就那样。所以说,环境会影响人,也会改变人。
操作折弯机是一项体力活,而且噪音很大。工作了十几天后,我对这份工作失去了兴趣,于是找到了厂长,向他解释原因。我的本意是想离职,但厂长觉得我是一个有潜力的人才,有意培养我,于是让我去仓库帮忙。
进入仓库后,我才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。五金件非常繁多,数量众多。我在仓库工作了两天,原本的仓库管理员因故离职,临时告别了工作。我的处境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无奈之下,我不能退缩,只能迎接这个突如其来的挑战。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,但对我来说,也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。
小型工厂的规章制度不完善,前来领料的同事没有固定的时间,没有规律可循,而且总是赶时间。刚开始上班的几天,仓库的混乱程度简直可以用“乱糟糟”来形容。
要想整理工作,我不仅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所有的产品名称,还需要牢记它们的存放位置。我不夸张地说,那几天,我甚至在梦中也在背诵产品名称。
付出总是有回报的,我用了两三天的时间,基本上记住了产品的名称和存放位置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觉得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,也表明当时我确实付出了很大的努力,同时也让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些信心。人有时候是需要被逼出潜力的,逆境也许更能激发内在的潜力。
所有这一切,厂长都看在眼里,认为我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后备人才。然而,工厂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。再加上我对自己有更远大的打算,觉得这家五金厂并不适合我。不久之后,我正式提出了离职。
尽管厂长多次挽留,承诺给我涨工资。他像个知己一样,向我讲述了很多事情,包括他的人生经历和未来的事业规划。然而,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了。
之后,我进了台全厂。
进入台全厂有点像是阴差阳错,离开了五金厂后,我对工厂的规模有了更高的要求。在找工作的时候,我通常会先看厂房的外观,如果外观漂亮大气,我就认为这家厂整体不错。
在工业区找工作时,我看到了台全厂房的漂亮外观。站在厂外看向厂区,整体显得整洁而干净。
实际上,我看错了,那只是一整片厂房,紧挨在一起,楼房款式、围墙隔断都是一模一样的。我误以为它们都属于台全厂。
家具厂的员工多达上万人,我眼中所看到的厂房大部分归属于家具厂。而台全厂只占其中的两栋。
外人如果不了解内情,可能会误以为所有的厂房都是台全的。
台全厂主要生产高端台球杆,一根杆的价格高达0多美元,普通的也要几百块。潘晓婷曾为台全的球杆代言,并到过台全考察。当然,我没有见过她,都是听同事们说的。
和彩桥一样,台全也是台资企业,但台全厂的管理更加人性化。台资企业中的台湾员工并不多,大部分的管理岗位都由大陆人担任,包括各车间的课长和办公室的高管。
我被分配到高级包装班,负责高档台球杆的包装,一共有五个人。我和同事龙菊以及梅姐姐,我们负责检查抛光后的球杆,清理掉铜头里的灰尘和铜锈。如果产品没有瑕疵,就进行装袋包装。
接下来,由负责镭射机的陈建大哥负责,在球杆上打上镭射LOGO。如果产品有瑕疵,就挑出来,打回去重新抛光。
我们这个工班有一个颇具特色的班长,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“超人”。超人的责任是检查生产的球杆是否符合标准,特别是